在乌苏里找到了北
从十八站一直往西北方向,在接下来的250公里路途中,不仅人烟稀少,从路上的痕迹还能看出,这条路上的车辆同样很少。全天都行进在林海间,周围寂静无声,这种感觉超级棒。
总体来说,路况还算可以,虽然全程的路面都被冰雪覆盖,很滑,而且时有上上下下的陡坡,但是,我的运气不错,顺利地走了下来。
此时是13点30分,太阳逐渐西下,我必须全力以赴,在落日前赶到中国北极。
终于,在16点的时候,我把车开到一个叫“乌苏里”的地方。这里没有村落,只有一个石碑,上面刻着:“恭喜您,找到北啦”。
石碑旁边有个经纬度的标识,此处的纬度是53度33分42秒。这里显然比北极村更靠北,因为,北极村的最北标识是北纬53度29分52秒。
中俄两国的分界线是以江的主航道中心线划分的,我踩着冰,走了过去。毫无疑问,我来到了中国真正的北极。此时,我很后悔没把两周后去三亚的衣服带来,要是换上短裤、短衫,躺在江中心的国境线上,来张照片,一定很棒。
此时是16点49分,月亮已经升起,我驾车沿着黑龙江,向西走去。
走了大约15公里,看到一个村子,地图上显示这里是大草甸子村。随便找了户农家,敲门进入,以30块钱的代价觅到了住处。
农家提供给我的是一张火炕,这玩意的威力以前曾领教过:摸着不觉得热,可躺下来睡上一会儿,能把你热的抓耳挠腮。我第一次睡火炕是在北京郊区,进屋后觉得很冷,于是带着女儿们烧柴火,看着熊熊烈焰,越烧越兴奋,正玩得起劲儿,房东大妈走过来:哎呦哎,你们把半个月的柴火都烧了?不是我心疼柴火,弄这么热,今晚你们还睡不睡了?
那一晚,我们全家躺在炕上翻来覆去,谁也没睡踏实。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炼丹炉的孙猴儿。
中国最靠北的村庄
太阳出来了。
走出房门才发现,我住的屋子后身就是黑龙江,距江边只有20米,我睡觉的地方,距离国境线如此之近。
农村最好看的是早上,家家户户的屋顶,都会升起炊烟。这里的房子都有两根烟筒,比别的地方多了一根。
这栋房子背后的山,就是俄罗斯,您看,是不是很近?
随着太阳升高,天空变得湛蓝无比。除了压缩尺寸和像素,我没有对照片进行修改,实打实的就是这么蓝。
农家的燃料是木材,家家户户门前,都码放着很多。
村子的最东头,是一个边防哨卡,两位哨兵正在打扫卫生。
哨卡院内,伫立着一块界碑。
漠河是游客较多的地方,也许是曾有游客误闯国境吧,边防部队立了这么一块牌子。
这一带的黑龙江很窄,只有360米左右。也难怪,从这里继续往西100多公里,有个叫洛古河的村子,那里是额尔古纳河与黑龙江的分界线,也就是说,洛古河村一带,是黑龙江的源头。
江对面没有人烟,甚至连路的痕迹都没有,只有茫茫森林。
据房东介绍,每年上冻后,边防部队便在江的中心线上立一些标识,提醒人们别越境。每年5月中旬江水解冻,标识也就没了。房东还告诉我,解冻时的场面很壮观,上游会飘下大量浮冰,不断挤压、积累,瞬间能增长到与房屋等高,他们这个村子,每年都会被水淹一次。所以,每逢江水快要解冻时,他们会携带各种家当,到地势高些的地方安营扎寨1-2天,因为水来得快,退得也很快。
快要出村时,我才注意到,虽然地图上把这里称为大草甸子村,但村口却伫立着“北红村”的石碑。
北红村建于1964年,有150户人家,后来有些人家搬迁走了,但仍有100多户,这个村中,有大约30%的人家有俄罗斯血统。类似情况,我曾在额尔古纳河的室韦见过,人称华俄后裔,不过,北红村与室韦不同,嫁到室韦的俄人都是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俄国贵族,她们中多数人的结局比较悲惨。嫁到北红村的俄人,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,在文革期间,这些外国媳妇的待遇各不相同,如果嫁的是富户,会被批斗,如果嫁的是贫农,会受到表扬。
不过,虽然如此,但毕竟是从“苏修”那边来的人,不能与中国人同等待遇,比如,每天下地干活,中国人可以得到10个工分儿的话,俄人只能得到7个工分儿。80后、90后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工分儿,简单解释,这玩意就相当于你每月拿的工资。